狗男女

山里来的贼

村子里来了个戏班子。

门票不贵，又赶上农闲时节，看戏的人从四村八庄赶来，很是热闹。

离戏台不远就是村小学。“咿咿呀呀”的唱腔和“叮叮咚咚”的伴奏声能在学校听得很清楚。

铁蛋早坐不住了，他不懂戏，但觉得很新鲜。他在班里算个人物，几个好打架的学生都听他的。刚下第一节课，他就找到二生和柱子说：“走，看戏去！”柱子他俩表示赞同，跟着铁蛋就逃课了。

他们可没钱买票，于是就顺着戏场走。戏场是用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围成的，铁栅栏上裹着厚厚的帆布。这可难不倒他们，便找了个离戏台最远的地方，估计跟前没人，很轻松地就翻越到了戏场内。他们刚想往里走，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让他们大吃一惊：两个人侧对着他们，男的腰板子挺得很直，双手插在袄兜里，显得袄袖很长，女的弯着腰，正手忙脚乱地解男人的裤带。“狗男女！”铁蛋嘀咕着。在他们那儿，看见搞破鞋的是最晦气的事了。铁蛋大声嚷：“给他们一大哄呀！”“哄……！”二生和柱子随即附和。这两句是他们学校最流行的起哄方式。还没等那两个人反应过来，三个人撒腿就往里跑。

还没跑几步，铁蛋“啪！”一下来了个“狗啃屎”。爬起来一看鞋底，上面粘着一堆黄黄的东西，“妈的，晦气！”铁蛋骂骂咧咧的。原来这个地方人少，竟成了看戏人方便的地方，“别让我再看见他们！”铁蛋愤愤地说。

他们三个哪听得懂戏，就在场子里到处乱转。铁蛋越琢磨刚才的事越生气。后悔刚才便宜了那两个人。

“你看前面！”二生说。

“好呀！”铁蛋眼前一亮，人群里坐着的不就是刚才那对狗男女吗，正美滋滋地看戏呢。

“就是他们！你看那袖子！”虽是背面，柱子还是认出他们来了。

“再给他们一大哄呀！”

“哄……”

离他们近的人都转过头来，瞅着铁蛋他们三个呆呆的。

“那个插兜的和旁边的女的是一对狗男女！”铁蛋扯着嗓子喊，然后又带着柱子他俩跑了。

散戏了，铁蛋他们三个觉得出了晦气。又没人知道他们买没买票，便大摇大摆地向出口走去。可没想到铁蛋的胳膊让门口的铁栅栏给划了一下，口子不深，但直出血。“妈的，要不人家说看见搞破鞋的要倒霉一个月，看来是真的！”铁蛋都快把肺气炸了，“看来还得破破灾！”

前面的垃圾堆里露着一只破鞋，铁蛋高兴了，匆忙把鞋捡了回来。和柱子他俩商量好：等那对狗男女出来，把鞋砸在他们身上，再分头跑，这样才能解灾，要不这个月谁也好不了。

等了好长时间，人几乎走光了，才看见那两个人一起走出来。这次是头一次看见他们的正面：女人眼睛很大，却全是白眼球，脚慢慢地往前蹭，手拽着男人的袖子，那袖子竟是空空的，没有胳膊……

铁蛋的手松了，破鞋掉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