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金錢
- 352
- 威望
- 3267
- 貢獻值
- 26
- 推廣值
- 0
- 性別
- 保密
- 在線時間
- 327 小時
- 最後登錄
- 2024-9-27
- 主題
- 21
- 精華
- 0
- 閱讀權限
- 70
- 註冊時間
- 2011-11-4
- 帖子
- 1313
 
TA的每日心情 | 奮斗
4 天前 |
|---|
簽到天數: 2153 天 [LV.Master]伴壇終老 - 推廣值
- 0
- 貢獻值
- 26
- 金錢
- 352
- 威望
- 3267
- 主題
- 21
|
到大桥边，停车休息，该死的车灯又不亮了，这里停车有点危险，过往的车看不到我们，容易撞上来。畜生不如从包里掏出个手电架在车头上。我们在公路上仰面躺下。我说，这云啊，好像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云。我以前觉得看云是浪漫的事情，现在常常看云觉得心里悲凉，飘忽无定。畜生不如说，没有时间地点之分，境由心生而已。
/ {1 f6 p% J4 G% L' C' S* \, n+ ?$ C8 I9 S' }% o% a
一辆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，车灯很奇怪，微弱的很，还很高。黑暗中看不清楚这是辆什么车，我赶紧举起手机亮灯对准自己，意思是人在这儿呢，别乱开。开近了才看清楚是一辆手扶拖拉机，车上坐着几个藏民，其中一个站在车厢里的举着个手电筒照路，哈哈，和我们一样。还玩忽职守地用手电照照我们。我扮了个巨丑的鬼脸，吓唬他们。他们倒是很友好，大声喊：扎西德勒。
; j1 s. Z9 q) i6 V, L) {
" H3 `# L! g |* x9 }% Q# k1 L6 A “你为什么离家呢？这么久都不回去。”畜生摆出一副要和我聊聊的样子。
6 N! F9 I6 Y) Q; c" t6 W6 k
2 |6 x3 |& c! Q7 a+ u) g1 _3 y “江湖儿女日渐少，我来凑热闹。”我玩笑地说。" n" I3 E- l2 }! M) Q
' N% l/ z( G& d2 B “你眼里常常有一种神情，让人看了难过。”畜生不如认真地说。 V2 i. ?4 b. \. i; r: I- E
9 e8 }. A' ~8 W' K3 m# e0 n “畜生，我不想说我的事情，也没兴趣听你的事情。最好是相互都不要问。大家又不是很熟。”我下意识地让自己离他远一点。3 K% Y3 S9 @2 } C3 r
9 G6 }2 {9 j) @/ l0 v9 e) l4 P “随便聊聊吧。”畜生不如故作轻松地说。
8 j$ ^ ^3 P; F- T
0 H3 `# ?9 Q* U& |9 Y/ S “有什么好聊的。聊理想聊感情聊价值观？你不是知心大叔我也不是知心姐姐。”我不屑地道。
$ z5 M4 M* B6 |$ K. \
; ~+ D$ ~1 U# m* C' I8 x& E$ Q. b “就聊理想吧，呵呵，我就是知心大叔。”畜生不如呵呵一笑。- I, S+ n4 `, n8 T" z" z$ ?
2 T) A% y, p0 B9 k9 z “别和我谈理想，戒了。”我低头点了颗烟。& \% I6 K, c) ]
5 [0 a" U* f: W. K, J% F
“戒什么也不能戒理想啊。理想是给人力量的东西。人生就指着它温暖，和活下去啊。”这个流浪汉竟然一本正经地和我谈理想，还这么文艺腔，真是令人觉得啼笑皆非。4 M) r6 k. v( S# A8 c! ]
) l, Q$ B5 j* I2 y0 V) n- N8 ^) b0 p; u
“我的理想是挑一担大粪上街，看谁不顺眼迎头泼一瓢。尤其像你这样的，泼两瓢。”我恶狠狠地说。他哈哈大笑，说：“太有意思了，你这理想可真痛快”。: t2 l# [% n: r
# T& }- \/ V- b) K: L3 ~( D
我问：“畜生，你的理想是什么？” O4 }( i) E8 C
( f0 l, `! @) V4 J, \
他被我问的一愣，纠正我：“不如！叫我畜生不如。”转而学我的口气说：“理想，戒了。”想想又说：“有一天死在路上，被野狗吃掉，什么都不留下。这就是我的理想。”1 ] a% E$ p2 L3 l$ p) b
, o9 x3 O, q9 ^* h 我拍掌而笑：“好，死得干干净净，来去无牵挂，这也算强大的人生理想。”/ i$ E3 `+ b, j, d6 z; [4 e
' M) ?" i' K0 ]) b F
“为什么叫畜生不如呢？”我好奇的问。
# m/ K4 @2 @; I$ \
1 e/ W+ z0 ^+ L5 K6 M, s9 N- ^ “我连畜生都比不上，所以叫畜生不如啊。”他轻描淡写的说。# D# M* K" M1 ?
8 K+ I9 n4 @" Y$ P “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呢，你平生不过两件事不如人。”我逗他。
# D' W. h9 h# N
( U! t6 q' H; A “哦？愿洗耳恭听”他很好奇。8 v5 p8 A e' ?5 @1 _3 |
! y! C+ A* |! P' E3 a6 `( G “这也不如，那也不如。以后叫你不如先生吧。”我笑道。, `" R1 J9 v" J$ H' z
9 x& ?% N$ i7 w4 |: e; I
他哈哈大笑：“好，好，确实是这也不如，那也不如。”
" J& Y" ]/ W! B' s2 x9 b
6 J1 }$ ~8 D3 f' m& W: i- z “小砚，你心里有事情让你过不去，瞒不过我的眼睛。”他兜兜转转又回来。
[+ O- y2 F/ f/ E$ b1 U b% _+ j$ r
我仰身躺下看天。“我心里事情多了去了，想杀人，想越货，想引导人民走上新生活。你是指哪一件啊。就你这破眼神你能看见什么啊？”$ I8 X, o1 y0 ^& V: Y
3 d' ^( t3 r7 p& R “你瞒得过其他人，瞒不过我。一路你都显得特别高兴，一副没心肝的样子。但有时候你开怀大笑，转瞬眼里就出现一种迷迷茫茫的神色，让人看了心里难过，像是整个人都往下一沉。这种感觉我懂，我也经历过，我害怕你走我的老路。”畜生不如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语气，诚恳地说。
8 N& {1 V( u" T; g. j6 v( O$ E5 g! s0 d1 k- Z. E F$ C
“我看起来很忧伤吗？”我挪揄地问。" |9 ?1 }! S$ b, d+ l+ o
3 L, w; E0 D) U; S
“不，你看起来特别快乐。”畜生不如说：“这才让人担心”。1 D1 L# c: T, m/ n) {
c0 p: K8 F0 R+ E% ^3 |. w
“你好好地做畜生不行么，非得学人做心理医生？你知不知道让人得精神病的都是你这种畜生改行做心理医生的？”我恶毒地说。语言像毒液，伤到别人也伤到自己。我一点也不痛快。
' u5 M) t+ Y x' ^3 Z% _. ~1 }0 o5 v
他不再说话了。我看看他，他假寐。我也不理他，世界总算清净了。看着天空发呆。: i& Z) V: p! T
/ f7 ~( n) g M2 M. ]4 l0 U 静静的夜啊，睡不着觉，是吗？请拨打孤-山-夜-话~~~很神经地，这句浙江文艺广播电台里的一句话，穿越时空而来，让人忍俊不住要笑，又要流泪。
" O9 E9 n$ [4 T5 m
1 k3 H! Q0 N% o8 B( I 桥下河水哗哗地流淌着，大概是雅鲁藏布江。不知道是流向印度还是哪里的。河水流淌姿态，是日复一日的告别。8 }$ ^. O4 ?6 X
7 W! I" q1 X) \! u% W “不如先生，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。这件事情很简单，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，我爱上了一个我鄙视的人，结果就是我连我自己都鄙视。”我声音不知为何哽了一下，说不下去，停了停，又道：“很抱歉让你在我人生最诡异的时候认识了我。请允许我偶尔小忧伤小纠结一下，不要用看癌症晚期患者的眼神来看我。大家都有病，不过你病的比我重。”我轻轻地说。, T' ]9 P3 \; c' G$ M8 d6 `
" J% s: F# o! \- Y0 u4 y9 L" X
他看着我勉强笑了笑，拍拍我，说：“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吗？任何我能做的事情，我都愿意为你去做。所以，你在需要的时候，任何时候，我都会在，等你差遣。”他的声音很温柔，剥离了一贯那种冷漠疏离。( O' E8 N% `! Q# o) i
/ J/ I/ H: Y( Y0 w/ z( X) ] 我讲了个故事给他听，不关我的感情，仅仅是突然想起了的一件小时候的事情。" k2 _3 Q5 s. X
( X: H2 f# w: a) g! I 小时候，我家门前有条河，河上有打渔的人家，有个船家的女儿和我同年同月，巧的是她也叫小燕，她是燕子的燕，我是砚台的砚。同音不同字。那时候我们大概13、4岁，整日形影不离，她待人宽厚柔和，未开言先含笑，我精灵古怪，脾气倔强，对人事总不肯妥协，但我们俩却最最要好。连家里人都说让这两个小姑娘结拜姊妹，两个人比亲生姐妹还要亲。2 v C6 u3 b" W/ ~6 ^/ [
' q$ t4 c2 ]7 K" y. G6 u. c3 b# x 夏天的夜里，她和我把小船摇到水中间睡觉。两个人躺在甲板上看云。夜晚的云比白天显得神秘深邃，变幻莫测。她会看云占天气，教我如何识别云。我看云总是随着想象力，漫口给她编故事。隔岸的萤火虫偎依在长长短短的苦艾草上，蛙鸣隐隐虫声唧唧，夜晚起了露水，将头发都打湿了，两个女孩常常这样看着云睡去。
" k' s0 b- Z; F/ o0 ~: Q
7 v' |3 _' u( B |9 k 15岁的时候，她变了。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男孩子。也是夜晚躺在小船上看云的时候，她羞涩地向我说起。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面觉得这是羞耻的事情，瞬间连带自己都面红耳赤起来，一面又惘然觉得自己心里受到很大的伤害。但是我什么都没说，只是慢慢将话题扯开。但她又兜转回来。6 Q& x; X: ~% u$ T6 r9 ], I, o
; ^9 ~% y5 U) B3 r 爱恋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想和人说起的吧？尤其是最好的朋友。. w0 {% D9 w8 k5 y; @4 Z
- N& D' g! c3 _4 H 可是我当时不理解，甚至觉得愤怒。觉得她变了。变得怎样了，我又说不清楚。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。她织了一条老长老长的白围巾，托我送给那个男孩子。我不情愿地说：“这么大热天气送什么围巾嘛，等到秋凉以后不行吗？”我不想替她送出去。她央求我，莫名其妙地说了句：“等到秋凉就来不及了。”我以为她是急切要表达她的情意。假意应允了她。那条围巾我偷偷地扔到山上去了。回来说送了，他什么都没有说。她很失落。我又觉得对不起她，但围巾已经被我扔掉了。我们渐渐隔阂，很少去找她。
; J, B/ t3 C- K0 D" @& ?4 P& ^" S5 n, |) B) n; K, A' u; q
夏天末尾的一个夜晚，她在熟睡的时候，翻身掉到河里去了。她哥哥顺原位马上下水，河里其他渔船上人也来帮忙。一直没有找到。直到天亮，她在下游飘起来。脸色红扑扑，宛若熟睡。她真的等不到秋凉。
( r+ }& p- n. o* i$ W; q9 v5 T
: H4 e3 b" G' x( ]0 p& s 我受到极大震撼，一直一直做恶梦，梦见她，忧伤地问我：“送出去了吗？”我害怕极了。后来我跑到山上去找我扔掉的白围巾，那个围巾不知道怎么挂到树上去了，也许是风。象白色的招魂幡在风中飘荡。我抱着那条围巾回到家里后，大病一场。多年过去了，我也渐渐忘却，或者假装忘却。
( }- n8 [' C$ F. o3 ?1 W: a. |; V) y/ e5 o% W
那些和她一起看过的云，就像今天晚上看到的云。隔了多年，它们在这里和我重逢。" R! H6 _* l, s: |3 s6 e
: B* Q7 g' T1 Y' j( G
这个故事和我的游记没有关系，只是那时候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来，想讲出来。 |
|
樓主: agift520
狗仔卡
發表於 2018-6-16 20:45:18
